居居和桔子

【巍生】窗前木芙蓉（32）

  “小巍……小巍。”

　　沈巍隐约能听见一个声音，温柔，安静，让他能平心静气地去听，最后慢慢睁开眼睛。

　　“小巍。”

　　是母亲，沈巍几乎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扑上去抱住她。

　　“小巍，受苦了……”

　　沈巍埋在她肩膀上，生怕抱得松了，母亲就不见了。

　　“小巍这段时间好好吃饭了没有？和父亲，还有浮生哥哥，关系还好么？”

　　“好……不好。”沈巍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
　　“妈妈不能陪着你，你要对自己好一些，保护好自己。”母亲的手落在他头顶，轻轻抚摸着。

　　“母亲能和我回去么？母亲……”沈巍轻声唤他。

　　“母亲可以教你，折纸星星，你送给母亲的彩纸，母亲用它们折了一些纸星星，也教给你吧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你教我……”沈巍终于从她huai里出来。

　　彩纸条被放到他手里，母亲折一部，他就跟着折一部，最终捏一捏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星星。

　　“我会了母亲，再折一个，我再……母亲？”沈巍看着星星笑着，抬起头去看母亲，却发现母亲不见了。

　　星星也不见了。

　　“母亲！”沈巍急着爬起来去找，可四周都是白亮的一片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
　　“母亲！”沈巍又大喊一声，没有得到回应，“母亲……你带我走吧！母亲！”

　　依旧没有回应。

　　他的腹部开始感觉到剧烈的疼痛，嗓子干燥得发痒，发不出声音，眼睛也开始干涩……

　　“小巍！”

　　“母亲！”他猛地睁开眼睛，却眩晕一阵，难以看清眼前的东西。

　　最后，视线聚焦在身边的人身上，是……罗叔叔。

　　“小巍……你醒了？”罗勤耕守在他旁边，看见他皱着眉不断地说着梦话，便按了急救铃，之后看见沈巍醒了，才松了口气。

　　“怎么样了？”医生赶过来。

　　“大夫，他醒了，您快检查一下……”罗勤耕急着去和大夫说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围在沈巍身边，罗勤耕则退后一些，离远地看他。

　　“心率血压，没有问题……”

　　几个医生商量着，最后从沈巍身边离开。

　　“病人已经醒了，自然只要静养就可以了，昏迷了太多天，一直都是注射了营养液的，从今天开始，可以吃一些粥，面条之类的食物了，切记少盐，不能吃辛辣刺激的，花生过敏，也不可以吃。”

　　医生的话传入沈巍耳中，他大概知道了，自己昏迷已经有一阵了，大概父亲也知道了，他从家里逃出来一趟，最后还是要回去的。

　　罗浮生说，他爱他……

　　沈巍闭着眼，笑了一下，牵扯起干裂的嘴唇，疼了一下。

　　不知道罗浮生在哪，会不会受牵连，也不知道监控拍没拍到他自己用匕首捅了自己的画面……

　　沈巍倒还庆幸自己没有死，不然，可能没人能给罗浮生作证了，那样他可能也会和父亲一样被抓起来了……

　　不知道罗浮生在哪……

　　也不知道，他知道自己要杀他，会不会害怕，会不会厌弃他。

　　也不知道……罗浮生对自己的感情还剩下多少。

　　沈巍闭着眼睛，会想起梦里母亲的模样，伸手抓了抓，手里没有星星，也没有星星纸，那只是一场梦，他费力地爬起一点，看向旁边桌子上，有一张白纸，他拿过来，撕掉一条。

　　先……这样折，然后……这样……

　　他慢慢摆弄着纸条……

　　星星，是怎么折的？他不记得了，下一步该怎么折……

　　他哭起来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，沾在枕头上，随即使他抽泣出声。

　　“孩子！小巍……”罗勤耕刚刚回来，看见他哭，便立刻坐下来，用手绢擦掉他的眼泪，“不哭哦……小巍不哭……”

　　“罗叔叔……”沈巍气若游丝，说些什么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，“浮生……浮生……”

　　“他很好，只是有些累，也在休息，不过我一会儿可以叫他来看你。”罗勤耕温声道。

　　“父亲呢？有没有骂他，打他？有没有让人抓他？”沈巍又问。

　　“……没有没有，你父亲，挺喜欢他的……”罗勤耕顿了顿，摇了摇头。

　　“不可能……父亲不会喜欢他。”沈巍不相信，他扭过头去看窗子，窗外白花花的一片，病房的楼层高，又阴天，什么也看不到。

　　“先不要想这些了，小巍是不是饿了呀？叔叔叫人给你去买东西吃了，再等等，好么？”罗勤耕温声道。

　　“那一刀，我要捅的是浮生，他是你的儿子……”沈巍不看他，“你不该原谅我。”

　　罗叔叔是罗浮生的儿子，他一定是不知道，自己要杀他的儿子，他还以为，自己是误伤，或是自杀……他一定不知道，自己丧心病狂到，要让他的儿子和自己同归于尽……

　　沈巍这样想着，他认为罗叔叔决计不会原谅他，会恨他，甚至现在就要掐死他……

　　“可是浮生说，是他的错。”罗勤耕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，可是两方却都不算是说实话。

　　“他骗你的……”沈巍道。

　　“不管怎么样，他很想你，他希望你能活着，我也一样，还有你的父亲。”罗勤耕拿起一个棉签，沾湿在他嘴唇上轻轻点着。

　　“……我也想他，”沈巍沉默了半晌说，“如果他……还喜欢我的话……”

　　“当然，你看，他这不是来了？”罗勤耕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，便笑了笑。

　　果然，话音刚落，罗浮生就穿着一身和沈巍一样的病号服，出现在了门口，身后跟着急匆匆的举着吊水瓶的罗成，看起来满是滑稽。

　　“你小子，这么急做什么？”罗勤耕瞪他一眼，“也不怕吓着人？”

　　“小巍……”罗浮生扑上来，险些摔在沈巍病床旁边的地上。

　　“你怎么，也这个样子？穿着这身衣服？你……生病了？”沈巍抬手去摸他的衣服，又摸到身上，没摸到伤口。

　　“我没有，我就是……我就是也想，体验一下住院。”罗浮生支支吾吾的。

　　“嘁……谁信？”沈巍咳嗽两声笑道。

　　“沈先生，我们大哥想你，饭都吃不下，一醒了就要看你，听到你醒了，立刻就跑来了，差点把吊水都扯了呢，你看！”罗成没什么心眼儿，举着吊水说个没完，也没注意到罗浮生瞪他的眼神，等说完了，才心虚起来，偷偷瞄了罗浮生一眼。

　　“没有……”罗浮生把眼神从罗成身上移开，又看向沈巍。

　　“你能亲我吗？”沈巍看着他，半晌说了一句。

　　病房里除了沈巍的三个人都尴尬起来。

　　“罗成去看看饭怎么还没买来？是不是又又偷懒了？我也去看看……”罗勤耕瞪一眼罗成道，自己也起身离开了病房，顺手关上门。

　　“你能……亲我吗？”沈巍又问了一遍。

　　“能……”罗浮生坐下来，俯下身，轻轻地wen他，在那嘴角边流连着，含|住他的嘴||chun，感受到被回应，又更放肆了一些，干脆抱住沈巍，可随后又怕沈巍吃不消，放开了他。

　　沈巍确实有些呼吸不畅，可根本不想和罗浮生分开，他怕罗浮生也和母亲一样，跟着纸折的星星一起消失了……再也不回来了。

　　他紧紧抓着罗浮生的手，眼神也一秒都不从他身上离开。

　　“我吓死了……你怎么……伤了自己？”罗浮生看着他心疼起来。

　　那一刀让他现在依然心有余悸，他宁愿沈巍真的成功地杀了他自己，也比那一刀捅在沈巍自己身上要让他心安。

　　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，反正，我也做过这种事……”沈巍眼皮低垂着，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，告诉罗浮生说，他是s人犯，现在罗浮生还能忘记那些来看他，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。

　　“不要再说了，就当做没有那些事……”罗浮生握住他的手，轻声道。

　　“你不怕我以后再伤害你吗？我就是这样一个人，对谁来讲，都有些危险，也不值得信任。”沈巍抿着嘴，他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人，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反派。

　　“我不怕，哪怕你真的要杀了我，你还不了解我吗？我就这样，我认死理儿，你杀了我我也爱你，我只后悔我当时为什么推开你……”罗浮生低着头，“我就是脑子不清醒，我觉得，你很重要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　　“罗叔叔呢？”沈巍笑笑，这话他曾经问过罗浮生，那时候罗浮生答不上来，他也不觉得怎么样，现在也是，他只是觉得罗浮生可爱，逗一逗，更可爱。

　　“……”果然，罗浮生不禁逗，一下子闭了嘴，呆呆地坐在那，像个呆瓜。

　　沈巍笑笑，合上眼睛，“你对我也很重要，和罗叔叔，还有父亲一样重要，比父亲，还重要……”

　　他知道，自己受伤住院这段时间父亲大概也是知道了的，父亲应该也会很担心他，但是他暂时不想回到父亲那里了，他害怕了见不到罗浮生的生活，不想再每天思考着如何逃出去……

　　“我需要住院多久？”他问。

　　“要，半年。”罗浮生道。

　　“哦，半年之后，你能和我结婚么？我想和你回去，和你住在一块……”沈巍想了想，时间也还算充裕，他现在住着院，父亲自然不会让他回家里去。

　　“可以。”罗浮生脱口而出。

　　“如果我们可以生一个宝宝，就好了。”沈巍又说。

　　“你才18岁，急什么呀？”罗浮生笑笑。

　　“我想要和你的宝宝，有了他，你就不会轻易抛下我了，我也不能丢下你，父亲也不会再不让我们在一起了，”沈巍道，“我父亲，他真的不满意你，我想我以后不可以再和他回去了，我可能，不再是他的儿子了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你舍得么？”罗浮生有些担心，沈巍并不是个绝情的人，即便只是短短地相处了一年多，沈巍对他和父亲都能建立那样深厚的感情，更不要说他自己的亲生父亲。

　　“我没有别的办法，”沈巍眼神有些黯淡，“如果他不能祝福我，我只有撞死在南墙边，才会等他把我拖走。”

　　“不会的……”罗浮生道，“你不会撞死在南墙边。”

　　“我想也是。”沈巍笑笑。

　　TBC.

　　沈琏：你个老6……还撞死?还等我去捡你？

  有回礼彩蛋(˵¯͒〰¯͒˵)开始甜了，我不骗人吧~